在岩井俊二執導的電影《情書》最後一幕中,女主角藤井樹接過一本由法國作家馬塞爾.普魯斯特所撰寫的《追憶似水年華》,於借書卡的背後埋藏了她從前錯失了的真相。普魯斯特在第七卷《重現的眼光》第三章中寫道:「是的,善忘讓回憶無法維繫任何關係、無法與現在產生任何連繫;如果回憶停留在原來的地點和日期、如果回憶在山谷或巔峰保持它的距離⋯⋯就如真正的天堂只是曾經失落了的天堂。」
回憶從來都是片段形式出現,人們總是倚賴着特定的象徵符號來重塑記憶中的場景:下雨天、咖啡廳和白色長裙。失去了符號的回憶會是怎樣的?英國藝術家Conor Murgatroyd在WOAW Gallery帶來他在香港的首次個展「Tick Tock, Tick Tock, Tick Tock」,以對於藝術史的熱忱結合自身的回憶,創作出一系列由符號拼湊而成的細膩畫作。
法國藝術評論家阿波利奈爾(Guillaume Apollinaire)在1913年的文章〈Boussingault〉中,形容意大利畫家德.基里訶(Giorgio de Chirico)的作品為「形而上的風景」(metaphysical landscapes)。德.基里訶的作品為後來的超現實主義設下了基礎,他是第一位在畫作內糅合現實與夢境元素的藝術家。放置在畫廊入口處的《The Sound Of Trumpets》,為Murgatroyd參考了德.基里訶「Piazza d'Italia」系列的作品,畫面中出現了關於不同時期的藝術家的書本,對比上方演奏着小號和豎琴的天使,讓人聯想起德國哲學家尼采在《悲劇的誕生》裏所談論的理性與感性的藝術概念,彷彿為觀賞者設下了關於時間、歷史與回憶的引言。
在其他作品如《Comfort Of The Evening》、《Life's Reality, Love & Delusion》及《The Fat Cat is Asleep⋯Don't Wake Him》中,都可以看見Murgatroyd受到超現實主義、立體主義及抽象主義的影響。特別在《The Functioning Brain》及《The Thinking Man's Dream(After Miro)》中,藝術家形容兩件作品就像是意識流的思考一般,於畫面上恣意刻畫如屬於祖母的時鐘、米羅的抽象色塊和瑪格利特的模樣的靈感來源。回憶從來沒有意義,人們想起從前片段,只為符合生命荒謬的本質。或許我們應該專注的,不是回憶中的場景,而是片段之間的轉折與過渡。
Conor Murgatroyd作品(左起、2024年、瓷漆畫布)《Comfort Of The Evening》及《Chapel In The Countryside》。圖像來源:WOAW Gallery。
Conor Murgatroyd作品(左起、2024年、瓷漆畫布)《The Functioning Brain》、《Learning(Self Portrait)》、《Reasons To Work》及《Girl On The Beach》。圖像來源:WOAW Gallery。
Conor Murgatroyd作品《The Sound Of Trumpets》(2024年)。圖像來源:WOAW Gallery。
Conor Murgatroyd作品《The Thinking Man's Dream(After Miró)》(2024年)。圖像來源:WOAW Galle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