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透我的心 | Serena Yau

電話響了,是他。

一年前,佟雪澄在友人的婚禮上認識了他。

那場婚宴,雪澄以一身YSL的Le Smoking西裝,輕襯了一雙翡翠耳環出席,打扮高冷嫵媚,吸引了坐在鄰座的他。

正巧他亦是獨自赴宴的賓客,同席也沒有相熟的人,他倆就自自然然的寒暄起來,聊着聊着,談及雪澄的翡翠耳環。

這個他,原來對翡翠頗有研究,由種色挑選、雕刻寓意,再到保養收藏,也自有心得見解。兩人談得投契,散席時他風度地提出駕車送雪澄回家,雪澄也大方接受。在車上,雪澄知道他的媽媽愛玉成癡,他就在耳濡目染下,學懂了不少翡翠知識。

差不多到家時,雪澄問他喜歡怎麼樣的翡翠。

「我喜歡玉質清透,讓人看得分明的翡翠,因為⋯⋯」他專注的將車子拐了個彎,再續說:「世上有太多事看不透啊!」

這一句關於翡翠的話,叫雪澄想起一個男人,那個男人也說過同樣的話。有這麼一𣊬,雪澄將眼前的他,和記憶中的那個男人重叠了。

下車時,雪澄跟他交換了電話號碼,往後以朋友身份約會着。

在約會的日子裏,雪澄發覺大家不止同樣鍾情翡翠,還有不少愛好相似。例如說到難忘的電影,大家同選了Ethan Hawke和Julie Delpy主演的"Before Sunrise"。

談及音樂,一致認為Enya的歌聲,最能安撫人心;至於書本,Audrey Niffenegger的"The Time Traveler's Wife",都曾令二人掩卷落淚。

雪澄驚訝,為何他喜歡的事物,竟跟自己這麼相像⋯⋯也跟那個男人如此相像!?每當雪澄從他身上感到久違了的甜蜜時,卻會忽地想到那個男人。剎那一念,心頭熱暖消散,苦冷逆溯而來。

那個男人,與雪澄相戀十年,雙方更計劃籌辦婚禮。當未來恍如翡翠般清透可見時,那個男人卻無預警地投進別個女人的懷抱了。

被愛叛離,雪澄的世界沒有分崩離析,然而她的心,從此少了一块。或者,應該說:她的心被那個男人取走了一块。

直到遇上他,雪澄的心彷彿完整了。只不過她分不清,是不是他和那個男人太過相像,自己才產生出這樣的感覺。

某個晚上,他向雪澄表白愛意。然而雪澄不懂回應,只慌忙託詞身體不適,跳上的士離開。留下沒有得到答案的他,錯愕地呆在街上。

的士往前行,車外的景物不留情的後退。從車窗反映中,雪澄看見了自己戴着的翡翠耳環。「⋯⋯不似得質地通明的翡翠,世上有太多事看不透了⋯⋯」雪澄的腦海裏浮現出這句話。原來,自己的心,也藏在這些看不透的事當中。

電話響了,是他。

雪澄幽幽地望着在賣力抖動的電話⋯⋯心裏的人,到底是他,還是那個男人?

我們能看透翡翠,卻看不透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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