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他問我:「你當初決定要去台灣追求你的夢想時,不就已經決定放棄我們之間的感情了嗎?」我有些愣住。那句話像是掉進一口深井,瞬間消失無聲。我曾經以為,他的支持是出自於一種深邃的愛,或許這種愛並不需要表達出來,像是我們總是為了對方的幸福默默付出。可是,一年後,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帶着一種陌生的氣息,仿佛所有曾經的支持瞬間都化為了質疑的風暴。
或許,他是對的。我愛寫作,比愛他還要多。當他問我是否願意放棄夢想,回到香港,好好繼續我們的關係時,我沒有回答,只有靜默。那靜默中,我知道,我的心已經不再屬於他,而是漂泊在那些尚未寫完的故事裡,藏匿在無數個深夜的孤單思緒中。
那段時間,我拼命在台灣這片土地上扎根,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作家。每天,我都在輸入和輸出中度過,筆尖劃過的每一個字都帶著一點不安和焦慮。每週的字數目標成了我與自己之間的約定,15,000字的挑戰,最少也得寫10,000字。手機的備忘錄成了我的筆記本,隨時隨地都能記下某個突然閃過的念頭,但備忘錄畢竟不是紙張,它無法告訴我真實的字數,只能依賴那些看似抽象的統計工具。每一次,我都盯著數字,數著字數,仿佛只有這樣,我才能證明自己還在進步,還在前行。
靈感來得像是風,輕柔地掠過,但卻永遠無法捉住。它總在你最不經意的時候出現,或許就在你決定放下筆的瞬間,忽然「叮」一聲,靈感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這種瞬間的閃現讓所有的堅持都有了價值。
有些日子,當其他人與朋友們在聚會、喝酒、聊天時,我卻沉浸在自己無窮無盡的寫作世界裡。我經常為了削減一句話中的冗詞,捨不得停下來,甚至會為了五個字的改動,一個上午都泡在螢幕前。當我看到文字一點一滴地流淌出來,心中那種奇妙的感覺,像是冬日裡的暖陽,無可取代。
寫作,總是充滿了孤獨。那時候,周圍的人似乎無法理解我的執着,無法理解為甚麼我總是選擇了筆而不是他們。為了不讓自己動搖,我把書房的牆上貼滿了便利貼,每一張便利貼上都寫著鼓勵的話語。每當沮喪來襲,我就抽一張出來,自己告訴自己,這就是一個不停攀登的過程。
我開始像一個職業寫手一樣,每週「萬字」的目標不曾改變,接著一些寫作的工作。專欄、邀稿、文案、體驗文……這一切,既是我實現夢想的一部分,也是為了能夠繼續在台灣生活下去的現實考量。寫作的路上,總是充滿了不為人知的艱辛和寂寞。但我依然堅持,因為每一次讀者的回饋,每一條留言,都成了我繼續寫下去的理由。
有人問過我,寫作最困難的部分是什麼。我想,寫作的技術或許可以學,但最難的,是怎麼樣在所有人都對你表示質疑時,仍然堅持下去。寫作,不是關於怎麼寫得更好,而是關於怎麼能一直寫下去,直到有一天,你終於能夠寫出心裡那個故事。
寫作,總是充滿了孤獨。那時候,周圍的人似乎無法理解我的執着,無法理解為甚麼我總是選擇了筆而不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