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情未了 | Serena Yau

有人說,翡翠會牽引有緣的人。

陳盛君和羅妍穎是大學同學,然而從開學到畢業,他倆也只屬點頭之交。

剛三十的盛君,年來迷上一種叫「水族造景」的玩意。不知抽起那條筋,他無端想用翡翠來創作一個水族世界,但自忖不懂翡翠,構想一直無從落實。

某次跟大學舊友聊起,對方忽地提到羅妍穎畢業之後,好像繼承了父業,做起翡翠生意。說要找翡翠,不妨問問她。

盛君於是問了地址,來到了羅妍穎的店。那是一間上樓小舖,他跟似熟非熟的妍穎寒喧了幾句後,道出了來意。

翡翠游魚擺設,既代表「年年有餘」,也有「悠然安樂」的瑞意。 

「放在魚缸的翡翠?」妍穎疑惑地搔着頭,一時理解不了。盛君為此再詳盡說明一次。

待聽明個大概了,妍穎便在店裏深處翻出幾隻盒子,拿來小堆翡翠,試探地問:「這些『不規則形』的翡翠,有種天然形成的feel,你覺得合用嗎?」

盛君見面前如姆指大小的翡翠,形態皴皺不平,嶙峋突異,像極海底下的礁石。而這些「礁石」顏色奇麗,又瑩亮剔透,隱然滲出陣陣奧妙夢幻的氛圍。他直覺合用,便問了價錢。

可妍穎卻抓抓腮子,說這些翡翠都是些有瑕疵的餘料,本不作買賣之用,所以不知怎樣「開價」。

正苦惱間,妍穎忽然問盛君,是否對養魚有些心得?他先遲疑一下,之後點頭承認。妍穎見狀,便用嘴向他身後一呶,指出一隻空蕩蕩的魚缸。

「那裏原是要養一缸風水魚的,可我總養不好,三五日就『掛』了。」妍穎反眼伸脷,裝了個鬼樣。

因此她提議,盛君幫忙佈置一缸風水魚,兼包照料保養,而這些翡翠就當作「謝禮」。盛君卻感這有佔人便宜的成份,便耍手謝絕。但妍穎堅持這是「雙贏」交易,不住說服。

盛君沉吟片刻,提出個折衷方式,就是他用這些翡翠來裝飾妍穎的魚缸。這既實現他的構思,也無平白拿走翡翠之嫌了。妍穎聽罷,暗讚他人品憨直,亦不再囉唆,只打趣地說,若然「風水魚」靈驗,店舖生意興隆,說不定會「分紅」給他啊!

妍穎一個玩笑,讓大家一下子熟絡起來。兩人繼續聊了些翡翠、談了些水族,還說起了大學時的趣事秘聞。這般言笑往還,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如非要趕乘尾班港鐵,或許能聊到地老天荒。

這一夜,他們久不成眠,腦海裏盡是對方揮之不去的臉容。

驀地,二人若靈犀相通般,想起了一個剛才戛然而止的話題。明知時值夜深,可左思右想後,他們還是忍不住拿出電話,按下對方的號碼。

「喂⋯⋯」

「啊!我也正想打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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