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佈時間：12:00 2025-05-18
很多香港人視日本為「鄉下」，除了美食觀光購物，當然還有浸溫泉。日本國家旅遊局去年進行問卷調查，受訪旅客最希望的旅遊體驗，排第二位便是到溫泉旅館，享受日式風呂。
日本浸溫泉歷史悠久，首相石破茂早前透露正啟動將溫泉文化納入非物質文化遺產。現時，全日本已登記的溫泉區逾三千個，幾乎全國各縣都有其特色溫泉鄉。
然而，面對全球疫後報復式旅遊，當地的溫泉經濟似乎有「搞過龍」趨勢，不少旅館為做生意，不顧生態環境，自殺式抽乾地下溫泉水，有百年旅館更因此而停業。
日本首相石破茂今年三月底在參議院表示，希望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申請將溫泉文化納入非物質文化遺產，並稱此事對日本的意義非常重大。鳥取縣已着手申請事項，縣長平井伸治公開表示，計劃在二八年前申遺成功。直至目前， 日本的「能樂」、「和食」及「清酒」等多項傳統已列入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日本政府將溫泉文化申遺，除了文化考量，着眼處還是溫泉產業帶來的經濟效益。事實上，日本旅遊業收益一直強勁，據日本政府觀光局公布，去年全年訪日遊客逾三千六百萬人次， 創歷史新高； 旅遊業收入亦高達約四千億元（港元，下同），較前年增長五日三，創下歷史新高。世界旅遊業理事會早前預計，去年旅遊業收入佔全日本的GDP達百分之七點五。
日本向來是溫泉愛好者的天堂，全國擁有約三千個溫泉區，數量位居世界第一。然而，近年溫泉旅遊卻出現自殺式經營手法，無節制地接客及抽溫泉水，導致當地用水量增加，某些溫泉、名湯出現「乾塘」情況。
當中，「日本三大美肌之湯」之一的嬉野溫泉，泉眼水位自去年起持續下降，更一度跌至歷史新低的三十九公尺，與四年前平均五十公尺水位，下降足足兩成有多。
不單嬉野市，日本各地溫泉勝地正面臨水位驟降挑戰。北海道溫泉水位在過去三年內狂跌十五公尺。山形縣的銀山溫泉更一度跌到「危險水平」，去年底更宣布，晚間時段禁止未申請的遊客進入，以緩解使用溫泉水的壓力。不少歷史悠久的溫泉旅館最終因「無水」而被逼停業，有的甚至面臨破產。
泉水溫度大幅下降
其實，不單水量大幅下降，溫泉也顯著「降溫」。早於二二年底，青森縣弘前市的嶽溫泉鄉已率先發生異變，當地最高水溫的泉眼從八十度（攝氏，下同），大降至約五十度。溫泉水去到酒店，更跌至約三十六至四十度，令當地著名的小島旅館大受影響，部分旅館要停收新客，當地另有三間旅館因此被逼關門大吉，其中擁有逾三百五十年歷史的山之酒店更申請破產。
同一時期，這個現象在日本各地發生，秋田縣秋之宮溫泉鄉的鷹之湯溫泉，大浴場從往常的四十二度跌至三十度，僅比室溫水稍高一點；新找的泉眼出水量亦不及以往一半，讓這間創業一百三十多年的旅館因此歇業。
就連溫泉湧出量及泉眼數目均首屈一指的大分縣別府市，亦同樣受到威脅。數據顯示，明治時代保留至今、大分縣別府市的竹瓦溫泉，六十年來泉水溫度已下降九度。日本環境省溫泉地保護利用推進室室長北橋義明解釋：「在一九五五至一九七三年的高度經濟增長期，全國溫泉數目激增。六十年過去，喉管等設備需要更換的時期正好重疊，加上大量抽取溫泉，形成溫泉水溫下降等問題。」
喉管老化，令抽取泉水過程中造成浪費外，外國旅客不習慣日本大浴場等公共浴池，全裸泡湯的入浴習慣，也成為水位下降元兇。美國《CNN》指，日本公共浴場入浴收費僅二十多元，但許多旅客寧願支付逾千元費用，享受私人溫泉體驗，意味當地需要使用更多溫泉水，對泉眼帶來壓力。
中央溫泉研究所主任研究員大塚晃弘表示，從九州嬉野到北海道新雪谷，觀光客急遽增加，令日本溫泉區壓力加劇，「新冠疫情後的遊客增加，導致了酒店擴建、更大的設施與更多的私人風呂。」
救亡措施難有效實行
面對溫泉缺水，當地旅館唯有出招自救，規定客人深夜使用私人客房浴池時間。然而，「制水」又削弱旅館吸引力，難以有效實行。另外，日本政府近年在全國各地引入集中管理，如劃出限制挖掘新溫泉地區、限制每日溫泉水開採量，並着力改善基礎設施等。北橋義明說：「因溫泉是地下水受熱而成，必須可持續方式使用。」暗指溫泉旅館為滿足客人，在地下水還未受熱，就已急不及待抽到旅館，使溫泉水溫越來越低。
事實上， 日本自一九五四年開始， 已經仿效法國， 為境內溫泉設認證制度，規範溫泉旅館經營；並先後推出官方認證制度及「日本名湯百選」等。最具代表性是熊本縣黑川溫泉，創辦人花三年時間在山上打造出一個寬兩米、長約三十米山洞，並導入溫泉水，更統一該區近二百間溫泉旅館，將整個溫泉打造成產業鏈，風靡全球。
然而，認證制度雖能統一規管，卻令業界聲音壯大，容易形成地方勢力。最佳例子是日本自三一一大地震後，人民談核色變，急需重振經濟，政府有意打造觀光與再生能源的發展。如福島縣的土湯溫泉鄉在重建時，更增設地熱發電廠，與地方觀光共存。
然而，其他地區的溫泉產業，卻以擔心影響溫度水質為由堅決反對。再加上現在因過度旅遊，令溫泉水趨缺乏下，反對地熱發電的聲音更大。日本溫泉協會副會長佐藤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希望看到地熱發電能終止，若有科學的新鑽探科技能，有效消除我們的疑慮就好了，但政府卻沒有。」
拖鞋乒乓球 變全國比賽
在日本浸溫泉，擁有千奇百怪的風俗習慣和規舉，有些甚至成為「國粹」。例如浸完溫泉後飲樽裝凍牛奶，不只是女星寫真集或成人影片的情節，更是不少當地人的兒時回憶。去年四月，日本森永乳業宣布停售玻璃瓶牛奶，更成為連日來的頭條，大量日本網民紛紛留言抗議。
此外，日本人有泡完溫泉後，穿浴衣打乒乓球的習慣。多年來，不少電視節目或漫畫從中獲得靈感，拿旅館拖鞋當球拍來搞笑。想不到，在山口縣的湯田溫泉，自一二年起，每年都會舉辦一場別具特色的「拖鞋乒乓球大賽」，吸引逾五百人參加，參賽者在體育館拿拖鞋認真打球，場面搞笑，及後更發展成全國性活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