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佈時間：14:14 2025-06-11
「命運是對手，永不低頭⋯⋯」一播這首歌，阿信抹地的畫面即刻浮現。無辦法，《阿信的故事》這部日劇實在太經典，當年（1985年）在香港播出，感動萬千觀眾，個個對主題曲〈信〉的歌詞、翁倩玉充滿生命力的歌聲，都入晒腦。
面對命運，人人解讀不同。比起等待上天安排，翁倩玉傾向相信自己的人生，由自己話事。
「說『這是命運』的人，聽起來不是已經放棄了嗎？我們不要放棄，我們都有明天，要向前望，往上跑，否則人生會往下掉，這是媽媽教我的。」
75歲的翁倩玉，性格堅強、樂觀，清楚自己的目標。11歲跑去拍美日合作電影《大津波》，22歲捧金馬影后。25歲那年，忙到核爆，依然有閒情拜師學版畫。50年過去，她的藝術成就非凡，歌唱事業一樣掂。今年7月，她會於西九戲曲中心舉行兩場演唱會，獻唱在日本大賣200萬張的金曲〈愛的迷戀〉，當然還有廣東話〈信〉。
回望上半生，她最大的挫折，可能是愛情方面。和秦沛的初戀未能開花結果，與畫廊老闆的婚姻，也只維持了6年。
「我對秦沛這段情，沒有遺憾！那時候他住在香港，我住日本，要維繫感情很難。友情比愛情長久，現在我們好像兄妹。到了這個年齡，我不曉得要不要再婚，沒有害怕愛情，隨緣吧！」
愛情捉不住，親情她就捉到實一實。提起爸爸2018年去世，她眼泛淚光，更為求媽媽健康，已戒牛肉40年。這份孝心，令人動容。
父親努力身教
訪問這天，翁倩玉以優雅的藍色裙子現身，雖已75歲，但單腳企擺甫士，依然無難度，還邊影相邊閒聊：「做氣功有效啊！」來炒熱氣氛，親和力十足。
翁倩玉自小隨父親翁炳榮移居日本，一家四口笑聲笑聲，滿載溫馨。哥哥翁祖模當上建築師，跟在藝能界的她，同樣發光發熱。可惜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經階段，堅強如翁倩玉，上一次流淚正是6年前爸爸離世之時。
她哽咽地說：「6年了，當時他很苦，吞不到東西。作為女兒，我看我爸爸的人生，是想做的事情，都努力做得到。他被送入ICU後，醫生說很多90歲的人都走不出來，但爸爸對媽媽的愛很深，我每個月回來兩次探他，他的眼神都很有力氣。雖然插了喉，講不到話，但他會在板上寫字告訴我：『他要為媽媽活着。』
「爸爸努力做復康運動，有一天，他在物理治療師的攙扶下，成功站起來10秒。他用行動證明，只要我們相信自己，就會做得到。後來媽媽中風走路不方便，你想像不到，是爸爸幫她推輪椅的！所以我有爸爸的個性，凡事不會放棄。」
翁爸爸臨終前，囑咐女兒要好好照顧99歲的媽媽。翁倩玉很聽話，每次見面，都會為媽媽舉行小型演唱會，「每次回台灣探她，我會問她想不想聽歌？她很喜歡日本的老歌，我們會一起唱。這幾年我夢見過爸爸很多次，有一次夢中他和媽媽去日本旅行，坐在暖桌旁喝茶，我一打開門見到，他們說：『你來了！』，我就說：『是呀！』」
翁倩玉歷來捧獎無數，她希望父母會引以為榮，「我結束香港之行後，會返台灣接受名譽藝術博士學位，我會報告給天上的爸爸聽，他一定很高興。」
和秦沛似家人
翁倩玉相識滿天下，今次來港宣傳7月的演唱會，行色匆匆，就收到秦沛致電投訴，問她何以不跟他聯絡。她笑說：「我只好說：『I'm sorry』，其實他的兒子Benji（姜文杰）是我契仔，名字也是我爸爸改的。」
和秦沛關係親密，要回帶到60年前，「當時Steve McQueen在台灣拍戲，我去片場見他，剛巧秦沛也在場。Steve McQueen說年底有派對，就提議我找秦沛做伴，於是我們便認識了。」
分隔兩地後，他們保持書信來往，展開一段純真的初戀。「他會畫卡通漫畫給我，爸爸又邀請他做節目主持。我們不能常見面，難維繫感情下，慢慢地就變成一家人。有天聽到他結婚，我很高興，後來我還做了他一對子女的契媽。Lesley（契女姜麗文）來日本學唱歌時，也常來我家呢。」
兩人雖無緣結成夫婦，但感情已昇華到另一層次，這種愛，比愛情更入心。「Covid期間，大家都要居家，他會經常致電問我身體怎樣之類。有次遲了回覆，他急壞了，到我回答『我很好，沒事』時，就被他大罵，說嚇死他了。」
翁倩玉和畫廊老闆鈴木洋樹，在1998年結束了6年婚姻。未待我問完問題，翁倩玉已搶說：「忘了。」然後她才補充，「剛開始我們很愉快，所以我可說這段婚姻是一個錯誤嗎？I don't know！人會變，所以那個時候的我，選擇沒有錯。
「婚前我的身體不太好，想有個肩膀倚靠，後來好起來，公司想我錄歌、開演唱會，但是先生希望我停下來，大家想法有分歧，後來只好各行各路。我不想說這是失敗，反而是成長，回頭看是一個好經驗。」
版畫獲獎無數
除了唱歌、演戲，多才多藝的翁倩玉，還有一個版畫藝術家的身份。25歲那年，她參觀了日本版畫大師井上勝江的展覽後，萌生想學版畫的念頭。豈料對方一句：「你這麼忙，恐怕做不來啊！」激發起她的鬥志，用家中的合成板、中學用的雕刻刀等工具，一星期後完成處女作《椿》，再帶去拜訪井上，終成功如願拜師為徒。
翁倩玉如今在版畫世界，名氣已響噹噹，曾多次舉行展覽和獲獎。2003年，她創作的《鳳凰迎祥》就入選日展，成為日本古蹟平等院首次收藏的外國人作品；2005年，《紅樓依綠》榮獲第37屆日展特選。2022年，她更成為台灣第一人，獲日本文部省頒贈「文化賞」。
醉心版畫創作的她，右手拇指試過受傷要做手術，問她醫生有勸她停下來嗎？她笑說：「他知道我不會停下來，所以只叫我休息。不過此事改變了我一些想法，我以前甚麼都自己做，不准別人碰我的東西，現在會叫學生幫手做些不重要的。我不會再一日6小時不停地做，會每次做兩小時，再用凍毛巾敷一下（手指）。」
在翁倩玉的眼中，做版畫跟人生有點相似，「當要寫生，看風景的時候，自己的心裏首先要決定甚麼顏色要，甚麼不要。要黑白灰，還是要把紅色放進去？腦海要先做一個設計，跟人生一樣，我們想某一天，在某個地方買房子，然後跟某人一起養狗，都是先要有計劃的。」
與時並進
很多人到了75歲，會選擇退休享受人生，或者抗拒接觸上網這類「新潮事物」，但眼前的翁倩玉依然充滿活力，更與時並進，開YouTube頻道刷流量。最勁一條教人用絲巾的片，view數更高達24萬，估不到吧？
「因為那一年covid，大家不能外出，我的演唱會又全部取消。粉絲想知道我做甚麼，所以我就做YouTuber，談談怎樣襯衫、教教大家煮飯等。我發覺很多男仔送絲巾給女友後，女友都把絲巾放在抽屜裏封塵，其實絲巾的用法很多，可以變外套、變花、變領呔⋯⋯」
經過近距離接觸，不難發現翁倩玉keep得不錯，原來養生秘訣在於餐餐七分飽，每晚8時前吃飯、10時睡覺。加上敷面膜、做普拉提、練氣功，一定有效果。
「如果身體可以的話，我想演戲、唱歌、畫畫到100歲。」
永不言休，珍惜生命的每一個瞬間，做自己喜歡的事，這種精神，其實都幾阿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