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 黃庭桄

歌詞通常都是騙人的,「一個人原來都可以盡興……」。誰真的會信這句話?偶爾獨處幾天,就當是放空靜處,當然無傷大雅;但如果餘生都是一個人瞓一個床位,呆望天花板,度日如年,真的還可以盡興嗎?

資深藝人秦煌,早前因獨居酒店期間跌倒,需要送醫院治療,出院後入住土瓜灣的護老院生活至今。

上星期黃昏,我登門探望,只見坐在輪椅上的他,剛吃完晚飯,胃口不錯,餸菜白飯都扒光。

當他「駕駛」着輪椅,引領我去到他的床位,我才近距離發現,他的兩隻腳都包紮住,腳掌浮腫,呈紫黑色,皮膚潰爛,而十隻手指都發脹,嚇人情況令人擔心。

「你係唔係糖尿病啊?隻腳腫得咁嚴重,小心要截肢啊!」我擔心得目定口呆。

「醫生話冇乜嘢,我冇事喎!」秦煌說得雲淡風輕,對於患上甚麼毛病,他都不置可否,還說平日最愛吃零食,終日躺在床上看迷你電視。

問他相戀了25年的湖南女友Mary,為何沒有來港照顧他?他處處維護,只說每次來回都花費過萬元,而且Mary要留鄉照料9歲大的女兒。

他大方地展示不少「女兒」的生活照片,「佢係我個冇血緣女兒,係Mary同第二個男人生嘅,當BB 11個月大時,Mary就抱返嚟話想跟返我。我年年都俾錢供書教學。個女好得意,好鍾意匿喺我後面攬實我。」說時流露一臉慈父樣。

不覺得自己做了老襯嗎?

他堅定地說:「我重情,也重義,Mary喺20歲時就跟了我,咁多年來,送俾我好多快樂時光。我睇錢唔重,作為男人,應該要俾嘅!」秦煌坦認,Mary現時跟女兒和生父,一家三口住在由他付錢買的湖南單位。

除了供養了女朋友廿多年,秦煌又把3百多萬元積蓄,用來替大女清還大耳窿欠債,「幫佢還晒錢之後,就再冇聯絡過我。」

人去,財散,如今78歲,248磅,依然樂觀,依然笑得燦爛。「有時候,你會不會羨慕胡楓兒孫滿堂,父慈子孝,而你就一個人孤伶伶住在老人院?」我問。

「咁修哥夠可能會羨慕我一個人自得其樂呢!哈!」秦煌雙手吃力地推着輪椅,將自己送到大堂的指定座位看電視。「之前我放了幾個杯麵喺呢度,不過俾人偷晒。」他幽幽地說,沒有控訴的怒火,只有一臉寂寥。他需要的,其實不是杯麵,而是有人陪他見幾面。

更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