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素學題 | Serena Yau

依稀記得有一個寓言,大意是一塊木板問一尊木雕說,大家都是源出於同一件木材,為何你身價五千元,我只值五十元?木雕回答,我有這個價值,是因為我忍受了木匠的千雕百削。

內裏寓意,大概是說克服了磨練後,價值就會更高吧!我無意「反高潮」,只想說故事主角若換上是「翡翠」,劇本就不通了。

原因要先說說翡翠的兩大類別。第一類是表面光滑,無花紋、無圖案的「素件」,例如「旦面」、「平安扣」這些便是。

而第二類就是「花件」。任何雕了圖紋的,不管是人物山水、飛禽猛獸,還是吉瑞符飾,也一概歸類為「花件」。

栩栩如生的木雕,會增添木頭的價值,但翡翠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如果依從「木頭寓言」的標準,一定是經過玉匠的巧手,精絕地雕鏤刻畫過的「花件」會更valuable。But「翡翠」is not like that啊!兩件「質素相等」(必要的大前題)的翡翠,論價值,一定是沒有雕刻的「素件」,比雕上花飾圖紋的「花件」要高。

要知理由,就要知為何翡翠會有「花件」。

一件翡翠原料到了玉匠的手,永遠會以造「素件」為前題,因為素件是最能表現翡翠原生的美。只是天生清麗、不帶明顯雜質的翡翠,世上又有幾多呢?

一個人面上有礙眼的癦或痣,以現今醫美的技術,用laser「蕉」一聲就可以清走。但翡翠帶着的雜質,就不能這樣解決,只能雕琢去除。

而玉匠在雕除雜質時,為顧全整體美感,便會構思主題來豐富雕刻畫面,讓被雕去的地方,天衣無縫地融入題材之中。「花件」,就是這樣誕生的。

有些「花件」,會整件雕刻了紋飾,有一些則只會局部雕琢,這需要看翡翠原料帶有多少雜質而定。一般情況下,玉匠盡可能只作有限度的雕刻,務求能在翡翠上保留她的「原生美」。

所以我們會見到,一隻蝙蝠伏在圓卜的壽桃,或是一隻瑞獸銜着平滑的方牌,這種半「花件」、半「素件」的精巧作品。

儘管如此,經過雕刻的翡翠,本身已「曲線」承認了有非除去不可的雜質,所以價值始終難跟素件相比。

木雕因為經過雕刻,價值會比木板高,可是放諸於翡翠,情況卻恰好相反。如此看來,「價值」這回事,不能從「經歷過甚麼」來斷定。

所以,有人波瀾壯闊寫人生,佩服!有人風平浪靜過日子,respect!不可以藉此評說哪個更有價值。畢

竟「人」非木頭或翡翠,一個人的價值,我們又有甚麼資格來肯定?

你和我的價值,自己心裏有數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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