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似當時 | Serena Yau

快將入「五」的黃華寶,經過幾年操練下,參加了人生首場的馬拉松比賽。

在賽程還剩5公里,體力已大耗的他,只靠意志挪動雙腳,力求撐到終點。

這時一位陌生跑手追了上來,並排之際激勵他說:「師兄,頂埋佢呀!」

累極的黃華寶,只能下意識望一望對方,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去感謝。

這隨意一望,映入眼簾的是戴在對方身上,隨步韻跳彈着的一件翡翠吊墜。那翡翠獨特的形狀,叫他不由自主想起一個人—梁天澤!

將近四十年不見的舊鄰居,有可能在過萬人參加的馬拉松上遇見嗎?黃華寶沒法肯定,只是對方戴着的翡翠吊墜,卻支持了他的想法。

「勾玉」這種不常見的翡翠雕刻,能讓人一見難忘。

那是一件雕刻成類似標點符號「逗號」的翡翠。在黃華寶長大後,才無意中知道,這個樣子的翡翠雕刻,叫作「勾玉」。

「勾玉」形的雕刻不常見,至少多年來,黃華寶只見梁天澤一個人戴過。

小時候,他和梁天澤在唐樓走廊,玩超人遊戲的時候,這「勾玉」是無比重要的道具。

梁天澤每當要變作超人時,都會拍拍身上的勾玉,再大叫一聲:「變身!」,便成了收拾怪獸的超人。

黃華寶沒有勾玉,變不了超人,所以只能扮演怪獸。他曾為了要當超人,央求媽媽買一件翡翠給他,結果當然是被拒絕。如此這般,每次梁天澤憑「勾玉」變成超人,都叫他羨慕不已。

直至他們十歲那一年,唐樓被收購清拆,鄰居們無奈各散東西,超人和怪獸亦從此失聯。

黃華寶為了求證,一直緊趨着那位「疑似梁天澤」身後,隨着他們先後跑過終點,支着腰緩氣的黃華寶,決定放膽一叫:「梁天澤!」當那位跑手真的轉身張望時,黃華寶知道怪獸和超人真的重遇了。

在梁天澤一臉疑惑的望着黃華寶,努力在記憶裏尋找眼前這個男人是誰時,黃華寶做出了一個怪獸的動作。

是他!是那個扮演怪獸的黃華寶啊!

梁天澤也認出了這個兒時朋友,但這難以置信的事,讓他一時不知所措,只錯愕的張大了嘴,呆呆站在原地。

望着裝出怪獸舉動的黃華寶,往日在走廊嬉鬧的片段,慢慢湧現心頭。梁天澤也心領神會,拍拍身上的「勾玉」,叫出那一句久違了的「變身!」來回應。

兩個大汗淋漓的男人,在跑手群中相認相擁了⋯⋯

歲月讓我們臉蒙塵、鬢添霜,叫人間幾多舊友闊別後相逢,卻不再相識?

惟幸翡翠不會變,只要身上翡翠仍在,重遇一定能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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