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監管疏漏 甲醇假酒橫行 巴西陷「一杯奪命」大恐慌 | 國際解碼

巴西位處南半球，現正踏入春季，本是餐廳與夜生活復甦的季節，卻因為早前爆發多州接連有民眾飲了混入甲醇的假酒後中毒，至今造成至少十三人死亡，另有受害人被毒素傷及眼球導致失明等，令巴西全民陷入「一杯奪命」大恐慌， 酒吧與餐廳生意暴跌。

雖然當地執法部門在聯合行動中，搗破多個製造假酒工場及倉庫，但有分析指，若政府不從根本處嚴控釀酒，繼續放任監管疏漏，讓假酒從黑市渠通流出市面，悲劇只會不停重演。

「感謝上帝的力量與庇護，我正在逐步康復，很快便會更堅強回到家中。」巴西知名說唱歌手洪格里亞（Hungria）疑飲了假酒後入院，他隨後在社交媒體發文「報平安」，並上載一張自己住院的照片。據報，他與朋友聚會時飲用伏特加，後來出現頭痛、噁心、嘔吐、視力模糊等症狀，隨即被送往首都巴西利亞的醫院急診，初步判斷為甲醇中毒。

除了洪格里亞，巴西聖保羅州內陸城市坎皮納斯（Campinas）多名民眾在飲用烈酒後短時間內同樣出現頭暈、嘔吐、視力模糊等症狀，送院後部分人陷入昏迷，甚至有患者在幾小時內失明。地方衞生部門抽驗樣本後，發現瓶中酒精含有高濃度甲醇，濃度更遠超工業使用標準。甲醇是一種工業用酒精，常用於溶劑、燃料與清潔劑。人體攝入後，肝臟會將其代謝為甲醛與蟻酸，這些毒性物質可導致失明、腦部與脊髓損害、腎與肺衰竭、昏迷甚至死亡。

初步追查顯示，這批假酒來自沒有登記的私釀酒廠，被入樽冒充市面常見品牌烈酒，再透過小型批發商流入酒吧與零售店。短短兩星期內，類似病例迅速在十三個州份出現。巴西衞生部統計，截至十月初，全國已錄得超過一百九十宗疑似甲醇中毒通報，至少十三人死亡。

冒充國酒卡夏莎

雖然官方尚未完全確認所有個案是否與同一來源有關，但各州化驗室均發現甲醇痕跡。事件最初集中於聖保羅州，隨後蔓延至里約熱內盧、巴伊亞及戈亞斯等地。警方懷疑背後存在一條跨州走私與非法製酒網絡，利用消費者對廉價酒的需求，在黑市中牟取暴利。

多個執法部門展開聯合行動，在多處倉庫與釀酒廠查獲大量工業酒精與假冒酒瓶商標。當局初步懷疑，有不法商人以甲醇混和低劣乙醇，再冒充高濃度伏特加或視為巴西「國酒」的卡夏莎出售，每瓶成本僅為合法產品的一成。由於甲醇無色透明、氣味與乙醇相似，一般消費者甚至調酒師均難以察覺兩者分別。警方指出，涉案酒瓶部分包裝精緻、封口完整，顯示造假集團早已工業化。

連串中毒事件後，巴西政府啟動緊急公共衞生應變機制，向各州醫院分發解毒劑「福美吡唑」（Fomepizole），並要求通報所有疑似酒精中毒病例。聖保羅市政府更呼籲民眾暫停飲用來歷不明的烈酒，部分酒吧與餐廳乾脆停售高濃度酒精飲品。街頭原本非常熱鬧的卡琵莉亞（Caipirinha）雞尾酒攤，如今門可羅雀。

對喜好杯中物的巴西人而言，這次假酒事件可謂噩耗。綜合多個組織的全球比較報告，近十年間全球人均飲酒量已呈下滑趨勢，但巴西卻逆勢而行，一躍成為少數飲酒量仍上升的國家之一。專家指出，這種「反潮流現象」與巴西飲酒文化已與「節慶、聚會、社交」深度綁定，以及廉價烈酒氾濫有關。

有酒吧經理坦言，店舖平常每晚賣出約八十杯「巴西國民雞尾酒」卡琵莉亞，但自假酒風波爆出後，他連一杯都沒賣出去，其他雞尾酒也完全沒人點，「客人都很擔心，我們也建議客人最好不要喝雞尾酒。」

與此同時，輿論開始追責監管漏洞。巴西酒類生產須經國稅局登記及貼有序號條碼，但市場監察單位長期人手短缺，導致假酒橫行；更有媒體揭露部分地方官員疑與不法酒商勾結，放任其以假冒商標牟利。衞生部長帕迪利亞（Alexandre Padilha）坦言，事件反映國家在食品與飲品監管上的結構性缺陷，誓言加強追蹤系統與刑罰。

扣押三萬瓶可疑酒

警方已拘捕至少二十四名疑犯，並扣押三萬多瓶可疑酒品。雖然部分地區中毒個案已趨緩和，但恐慌仍在蔓延。專家警告，即使毒酒被清除，黑市供應鏈一日未斷，危機依然存在。

事實上，早於一九九九年，巴西曾爆發震驚全國的假酒中毒事件。當時聖保羅與巴拉那兩州陸續出現民眾飲用卡夏莎後集體中毒的病例，短短數周內造成三十多人死亡、過百人送院。

事件引發社會恐慌，酒吧與餐館生意暴跌，政府隨即展開全國取締行動，查封數十家非法酒廠，並強制所有酒類產品加貼稅務序號與監管標籤。這場被稱為「卡夏莎悲劇」的中毒風暴，但很可惜，慘痛經歷如今又再重演。

有分析指，整個拉丁美洲，幾乎都在重演同樣的悲劇。每當合法酒類供應緊張、監管稍一鬆懈，假酒就會如暗流湧動般捲土重來，近年不論是哥斯達黎加、墨西哥、秘魯、哥倫比亞都無一幸免。

「卡夏莎」巴西靈魂之酒

卡夏莎是巴西最具代表性的國酒，以新鮮甘蔗汁發酵蒸餾而成，酒精濃度介乎百分之三十八至四十八，口感清冽， 帶有淡淡草香與蔗甜。與加勒比地區以糖蜜釀造的朗姆酒不同，卡夏莎使用未經提煉的生甘蔗汁，風味更自然奔放。

這款烈酒早於十六世紀葡萄牙殖民時期出現，最初由糖廠工人與奴隸自製飲用，後來全民愛飲，並衍生出無數品牌與釀造流派。巴西家家戶戶幾乎都有自己的偏好， 從陳釀木桶的「高級卡夏莎」， 到小農自釀的「白卡夏莎」，風格多樣。

卡夏莎亦是巴西國民雞尾酒「卡琵莉亞」的靈魂基酒，只須加入青檸、砂糖與冰塊，即成熱帶風情代表，如今全球每年銷量逾十億公升，被譽為「巴西伏特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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