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佈時間：12:30 2025-06-15
丹麥的福利制度，向來以高稅收和高福利見稱，但隨着人口老化和財政壓力增加，丹麥政府上月便剛通過立法，將退休年齡逐步提高至七十歲，成為歐洲退休年齡最高的國家。
雖然政策符合長期規劃，但在當地社會卻惹來激烈反響，尤其一班從事體力勞動工人強烈不滿，認為要他們一輩子工作，失去有尊嚴的老年生活權利。
丹麥國民或由以往「搖籃到墳墓」照料有加，到日後可能要「自求多福」，北歐福利模式或將走到盡頭。
「人均壽命延長，使得延後退休年齡成為維持公共財政健康的必要手段。」丹麥首相弗雷德里克森（Mette Frederiksen）解釋，將法定退休年齡逐步上調至七十歲是必要的。丹麥國會五月下旬通過法例，二○三○年退休年齡提高至六十八歲，最終在二○四○年達到七十歲。換言之，所有在一九七一年或以後出生的人，都會受到這次退休年齡改革的影響，將來退休時需要按照新規定處理。
這一改變並非突如其來，丹麥議會二○○六年通過《福利改革協議》以及《退休年齡指數法》，退休年齡將與國民壽命掛鈎，每隔五年根據統計部門所公布的平均壽命數據，調整法定退休年齡。法律規定，所有退休年齡的調整，必須提前十五年公布，以便國民有充足時間為退休作出財務與職業規劃。
雖然早有鋪排，但其象徵意義極重，代表高福利制度的丹麥，開始向現實低頭。以往丹麥的退休保障體系，堪稱歐洲最完整之一，由三大支柱構成：國家基本養老金（Folkepension）、職業年金（ATP）與個人儲蓄年金。
基本養老金由政府全額支付，與年資及收入掛鈎，每月平均折合約七千六百元（港元、下同），若資產偏低，又合乎審查的話，額外可獲上限八千四百元。以一名單身、低收入者為例，每月全額可領取約一萬六千元；職業年金由僱主與員工共同繳納；個人儲蓄則由個人自由選擇儲蓄方式，享有稅務優惠。
儘管制度完備，丹麥政府近年卻逐漸出現財政壓力，根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去年對丹麥的經濟調查，即使過去的退休金改革，提高了退休年齡並促進了私人儲蓄，但人口老化仍對丹麥的社會模式構成風險。《丹麥經濟展望報告》亦指出，若退休年齡不提高，至二○四五年公共養老支出，將比現在每年增加二百五十億元，對政府財政形成沉重負擔。
雖然政策符合技術推演與長期規劃，但社會反應卻極為激烈。藍領工人以及工會對相關做法表示強烈不滿，過去一個月在首都哥本哈根舉行多次抗議活動，工會聯合會主席拉斯穆森（Jesper Ettrup Rasmussen）直斥，這項提高退休年齡的提案完全不公平，「意味我們將失去有尊嚴老年生活的權利」。
改革未考慮藍領工人
屋頂工人湯瑪斯．詹森（Tommas Jensen）更直言，相關改革未有考慮藍領工人處境，「對於從事辦公室工作的人來說，可能還可以，但要從事體力勞動的人工作到七十歲，是不切實際。」他還控訴，自己一直工作，一輩子都在繳稅，也應該有時間陪伴孩子和孫子。
面對民意反應，丹麥政府似乎陷入進退兩難局面，有學者就指出，北歐的高福利制度本質上依賴高稅收與全民就業，但在全球化、數位化與人口結構變化下，這一組合已顯疲態，認為若不調整退休與福利政策，丹麥未來恐須進一步上調個人所得稅或削減福利水平，但兩者都可能激發政治與社會動盪。
事實上，以往北歐國家的高福利政策可謂是從「搖籃到墳墓」，靠的是實行高所得稅和消費稅，丹麥最高所得稅率超過百分之五十，北歐五國基本上都是全球最重稅國家之一。
惟現時不止丹麥，整個北歐皆面臨福利改革壓力，例如瑞典逐步引入「彈性退休」制度，允許個人根據健康與職業選擇退休時間，養老金制度設有「自動平衡機制」，當基金資產不足時，自動調降養老金金額；挪威推出「漸進式退休」政策，允許高齡者工時減半；芬蘭則有「激勵延後制度」，若選擇遲些才退休，日後收到退休金的比例會有所增加。
方法各異，但方向一致，都是為了減少政府負擔、延長工作年限、提高年金靈活度，有分析認為，北歐眾國的高福利現時即使尚未崩潰，但神話已逐漸幻滅，現時正面臨結構性挑戰與重大轉型，一旦改革失敗，可能陷入「高負擔、低回報」的惡性循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