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發佈時間:13:47 2025-02-02

服務地產代理監管局(地監局)逾十九年的韓婉萍,剛卸任該局行政總裁一職不久,向本刊細數她在地監局推動條例立案,見證地產界與政府及市民關係改善,過程中面對過不少挑戰。
曾在地產代理當街搶客成風的年代,她捋起衫袖向發展商埋手,促成「一手銷售約章」;即使地產代理多數紅褲子出身,她堅持強制性持續進修,務求令行業質素更上一層樓。她自認是個遇難越強的人,不但不怕解決難題,更享受成功拆局的滿足。
驀然回首,韓婉萍總算交出滿意的畢業成績表,但她不喜歡「退休」二字,因為她希望放個長假,打理一下私人事務後,隨時可以再踏職場。

韓婉萍過去都是站在鎂光燈前,字正腔圓地陳述關於地監局的政策及目標,關於她個人的年幼時期、學生時代,到任職律師等,都很少向外人提及,事關她向來不慣把自己放得前、放得大。就在剛過去的十二月底,臨卸任地監局行政總裁前,韓婉萍終於破例,接受《東周刊》做人物專訪。
談起童年,她就由一場幾乎奪命的大病講起,「一歲多的時候染了肺癆菌入骨,去了律敦治醫院做手術,那年代肺癆是高致命的病,我差點就死去。後來去薄扶林療養院住了幾年,媽媽每天給我帶一壺西洋菜鴨腎湯,我的童年記憶,就很記得這款湯。」韓媽每天用心照顧,回想起來絕不簡單,因為她來自一個大家庭,「家中有七兄弟姊妹,我排行第二,童年有很多玩伴,又會分擔家務,大家非常融洽。」
中學時期的韓婉萍,在老師和同學愛錫下愉快度過,遇上第一件不如意事,就是升讀大學選科,「我不想讀法律,想讀醫科,很想做醫生,奈何成績差了一點。之後同學跟我說『你轉法律吧!只是簽名就有很多錢』,我就這樣相信了她!」
原來讀法律從來非她所願,因此大學第一年變得無心向學,經常走堂缺課,「完了兩個學期,走了三分之二堂。」難以想像,眼前經驗豐富,曾管理具規模律師樓的韓婉萍,當年竟對法律不感興趣,「後來回頭是岸,考試之前不停催谷,結果全部學科合格。第二年知道不能轉科,就死心塌地,乖乖讀好法律。」她表示,直到後來出社會工作,才培養出對行業的興趣,「發現原來不難的,最重要是分析的過程。」

做律師練出靈巧思維
韓婉萍畢業後任職過幾間律師樓,並開始接觸房地產及信託等工作,靠摸索學習逐步升上更高職位,從此訓練出解決疑難和拆局技能,「我是遇上難關就變得更強的人,絕對不怕解決難題。事實上我很享受拆局。」
喜歡挑戰自己的她,毅然選擇離開已做了十多年的事務所,跳到地產代理監管局,面對全新的工作環境,「在事務所做得耐,覺得沒甚麼突破,後來見到這份工,心裏也曾十五十六, 結果在朋友鼓勵下決定轉工。」她現在回想,這是一個艱巨的轉變,「因為商業社會很靈活、很多彈性,來到公營機構有很多規矩,做所有事都慢很多,要花不少時間來適應公營機構文化。」

任職初期,韓婉萍就連撰寫文件也感到吃力,「當時要撰寫專業發展的文件,不是法律的文章,對我而言就像藝術品一樣,怎樣寫好它,再去委員會討論呢?這是很大的磨練。每天早上見到同事將這些文件遞入來,我頭都痛了!心理上想逃避,最後決心『死都要死掂佢』。 」

最滿意一手銷售約章
誠如當年讀法律一樣,韓婉萍還是迎難而上,做了八年服務總監後,再接下行政總裁一職,按當年情況,算是接下「燙手山芋」,「碰上CEO突然辭職,我又很喜歡做白武士,頂得就頂,發現原來不比想像中難。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工作和決策上變得更有靈活性。後來又跟一批很好的同事拍檔,就這樣一起做了十年。」
回望在地監局的十九年,韓婉萍最難忘是推動一手銷售約章,形容這絕對是她遇過最棘手的一個「局」,「要求發展商簽署一手銷售約章,是因為當時地產代理爭先恐後搶客、截車門等等,即使報警也管不了,因為警察去到全部人都走了。」
她透露,其實當時已秘密地部署推行一手銷售約章的計劃,能獲三十多間發展商都簽署這個約章,也要多謝一批同事四處游說發展商,「這個約章是由發展商主動向代理講,如果你曳就罰停賽、扣佣金,這就最有效。」成事後韓婉萍坦言這是她最滿意的成就。

另一個重要里程碑,就是推動地產代理強制性持續專業進修,「之前有自願性質的進修計劃,但已行了差不多二十年,我一直部署想將它變成強制。如果行內沒有違規行為,怎樣強制要他讀書呢?有一定困難,所以我想到由新人開始,提升他的專業操守及質素。很開心得到董事局及業界支持,希望大家加把勁, 其實學更多都是對自己有益。」
這些都是韓婉萍的「成績表」一部分,還有些不能量化,卻起了關鍵作用的功績,就是與不同持份者建立起良好兼牢固的關係。

不要一百分的方案
早年地監局與地產代理業界的關係並不和諧,業界並不喜歡地監局管束,「有時開會遇到某些人沒禮貌,講話不客氣,看到他們跟我們劃下一條界線,有對立的感覺,覺得我們定下指引都是為了管束他們。」經過多年努力,業界明白地監局監管督促的角色其實是為保護他們,提升形象與市民信心,才漸漸改變兩方關係。
超過二十年的律師經驗,對韓婉萍擔任行政總裁有重要幫助,其中一樣就是思考模式,「要練習用三百六十度去望一件事的思維,自己沒有永遠絕對正確,沒有一件事一定是黑色或白色,最大的是灰色地帶,當中又有深灰和淺灰。可以有主觀判斷,但要客觀地了解正反方的難處,才能作出最好的判斷。」
她亦認為「效率」遠比「完美」重要,「要完成一個目標,我會想哪條路最短?哪個方法最慳?出來結果可能是九十分。如果要用幾倍的苦功去達到百分之一百,我會選擇得九十的方法。」其實她心目中的九十分也不易達到,「同事都知道,我一旦投入工作,少少細節都不會放過,因為不想有任何差池,要用倍增的時間來『補鑊』。」
還有棘手任務要面對
多年來帶領同事越過重重挑戰,現在韓婉萍認為正是合適之時離開地監局,「到了現在想做的事都差不多做完,覺得是時候畫個句號,讓新的人接手。我不喜歡用退休這個字,因為這不是我的性格,我不滿足於甚麼都不做。將來如果業界需要用到我的知識,我願意協助他們提升水平。」
離職後, 她希望花更多時間運動,例如她熱愛的游泳,「我喜歡在海中自由自在的感覺,就像我的性格一樣。」她表示自己也想暫時休息,好好享受人生中第一次沒有工作在身的自在感。
不過她透露,私下有一樣很棘手的任務要面對,就是清理家中堆積多年的文件和雜物,過去一直無暇處理,現在就要想辦法斷捨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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