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身•紋心 | 黃心潁

在這個年代,紋身已變得相當普遍,但大眾對紋身的刻板印象依然存在,常與「叛逆」、「衝動」、「不良」、「黑社會」等詞語掛鈎。紋身也常引發關於「身體髮膚,受諸父母」的討論。

我還記得第一次在電視上看到紋身節目《邁阿密刺青客》,當時我16歲,彷彿被帶入一個全新的世界。

北美的紋身店雖然沒有年齡限制,但18歲以下的顧客通常需獲得父母許可。我看到每位顧客進店後,與紋身師溝通想要的圖案和文字,分享背後的意義,這讓我從小已萌生長大後紋身的意慾,但我知道要獲得父母的批准並不容易。當時我感興趣的圖案有時鐘、羽毛和指南針等,但這些對年輕且缺乏人生經歷的我來說,並沒有甚麼意義。

每當我在網上看到喜歡的紋身圖案,便會將其收藏在一個名為「tattoo ideas」的檔案中。十幾年來,我積累了不少靈感。有時回頭看看那些曾經覺得好看的圖案,總忍不住笑自己的品味。近年來,迷你和精緻的單針紋身開始流行,許多人,尤其是女性,逐漸選擇在不顯眼的部位紋身,這股潮流更拉近了我與紋身之間的距離。

我的第一個紋身發生在30歲,這時我已覺得自己能承擔起紋身的責任。紋身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痛,或許是腎上腺素使然。當我看到針尖在肌膚上舞動的那一刻,心中充滿了實現十幾年夢想的喜悅,所有痛楚頓時消失。

一開始,我會經常對着鏡子欣賞這件藝術品。傳說中「紋一個就會想紋第二個」,果然是真的。如今,有時我會難以記起自己身上有多少個紋身,但每一個對我來說都有獨特的意義。

最近在社交平台上看到一位女生,因在顎骨上紋了她喜歡的歌詞而傷了父母的心,這引發了巨大討論。在我決定紋身時,也會考慮父母的感受,但我認為,每個人都是獨立個體,身體只是外在的皮囊,只要不是紋一些不尊重的字句或圖案,我覺得這完全沒問題。

在留言中,除了有人批評她選擇的字體「肉酸」,還有些人斷言她會後悔,甚至認為紋身會阻礙她找工作。在芸芸留言中,我終於找到一個有趣的分享:有位紋身師專為失去手指頭的人紋上逼真的假指甲,並分享了照片,讓人們得知紋身可以這麼有建設性。

我也見過一些專為乳癌患者在乳房重建後紋上乳頭的紋身師,或用美麗的圖案覆蓋燒傷留下的疤痕。相比用自己的價值觀和審美觀評論他人,這些打破紋身刻板印象的留言,更具啟發性。

我的紋身並沒有特別想要展示或隱藏,也不在意別人的目光。有時遇到別人的好奇,我也樂於分享背後的意義。同樣地,我喜歡觀察別人的紋身,聆聽他們的故事。在他人眼中,普通的字句或奇怪的圖案,可能是他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力量來源,繼續前行的鼓勵,或某些事情的紀念。因此,我們應尊重每個人的選擇,允許別人做別人。

有時我會難以記起自己身上有多少個紋身,但每一個都有獨特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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