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意風 | 梁家權

舊地重遊,拿坡里這家Pizza店完全沒有變過,只是老闆面上刻多了幾條皺紋,而他依舊笑臉迎人。記得二○一七年生日前一天專程來尋找世界上第一家Pizza店,終於在意大利著名詩人但丁像附近的斜街找到Gennaro的店子Antica Pizzeria Port’Alba。

這店開業於一八三七年,接近三百年歷史,家族四代人都是做Pizza。祖先本是擺街邊的,但曾祖父有遠見,比城中都幾多人幫襯的另一檔早一步覓到有瓦遮頭的舖位,並且守到今天沒搬過,獲得認證為世界上最古老的Pizza店。

存世的文獻紀綠中,都能證實拿坡里是Pizza這種巨型燒餅的發源地,咫尺之遙、被維蘇威火山瞬間猛烈爆發被徹底摧毀龐貝古城,在廢墟中亦找到Pizza工房。龐貝古城一場天劫,高逾攝氏五百度的乾熱氣流撲來,人畜秒間窒息而死,很多已石化的屍體保持臨終時的姿勢。

火山無情,但火山灰有義,肥沃的火山灰種出最鮮甜的吊鐘番茄,成為意大利之寶,拿坡里做的Pizza沒理由不用它。這家老店自己也做吊鐘茄醬發售,Pizza上紅色的醬,剖開一半的小番茄,都是本地收割的。當然還有當地水牛奶發酵的Mozzarella芝士,以及新鮮嫩綠的羅勒葉,鋪在Pizza上,意大利國旗上的三種顏色躍然眼前。

不過,除了食材出色,我認為拿坡里Pizza好吃,還在於它是由柴火烤出來的。不管是立立雜雜的樹枝,抑或隨便從木箱拆出來的木條,總覺得柴火的火勢很粗野,用來招呼Pizza有意想不到的風味。意大利餐館的廚房可以很小,但磚砌的烤爐不能馬虎,拱爐內櫳要夠空間讓火焰飛舞,使Pizza在兩三分鐘內炙出焦香誘人的燶邊。

去意大利不吃意大利麵和Pizza,等如沒有去過意大利;喜歡啃Pizza,而未嚐過拿坡里的吊鐘番茄醬柴火Pizza,未算領會到Pizza的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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