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回來了! | Serena Yau

「一開閘,所有馬匹順利起步,稍為領先的是⋯⋯」這場於沙田馬場舉行、由十四匹「一班馬」角逐的千四米賽事剛剛展開,評述員同步為觀眾旁述。

在場的每個人,皆盼望自己所挑選的馬匹能凱旋而歸;唯獨卓子柔的媽媽,在默禱女兒平平安安回到終點。

女騎師卓子柔,此刻正策騎馬匹「時光機」,奔馳在綠茵場上。

十歲時,一次偶然的騎馬活動,成了一顆落在卓子柔心中的種籽。它生根、發芽、再茁壯,最終開出了鮮花。二十一歲那年,她成為一位職業騎師。

競馬是高風險的運動,難免會碰上意外。幸運的是,卓子柔從騎以來沒遇上嚴重事故,受傷也不外脫臼骨裂,但這已經足以叫卓媽媽憂心不已。

其實,每次卓子柔受傷,卓媽媽也會萌生勸說女兒放棄當騎師的念頭。但念到女兒的夢想是在馬上馳騁,自己又怎忍拿憂心作理由,阻擋她的前路呢?

所以卓媽媽選擇默默支持,和做自己能做的事——朝夕祈求女兒平安。

在比賽之中,有些人所期盼的並非贏輸。 

某天,她祈福後路經一間玉肆,不知怎地留心到一件翡翠吊墜。那翡翠雕了一匹四蹄健壯、神態飊爽的馬兒,最別緻的地方,是馬鞍上雕飾了一隻寶瓶。

老店東向卓媽媽解釋,這雕刻寄意「馬上平(瓶)安(鞍)」,有祝福親人平安之意。日夜冀盼的吉瑞,恍如天賜般倏然出現,卓媽媽如獲至寶,立刻買了下來。

在卓子柔回家喝湯的一個晚上,卓媽媽只慈柔地為女兒戴上吊墜,也沒有喋喋不休的叮囑女兒要小心甚麼甚麼的。心意,盡在不言之中了。

馬蹄聲轟鳴如雷,馬匹已在看台前的直路全力衝刺,評述員的聲線也隨之急促:「四百米!剩下四百米途程,騎師潘頓的『隨意門』突圍領先!卓子柔的『時光機』,在催策下從後追趕⋯⋯」

賽況瞬間風起雲湧,馬場氣氛登時高漲,在場過萬名觀眾,有的為「隨意門」吶喊,有的為「時光機」打氣,此起彼落,人人熱血沸騰。

「最後一百米⋯⋯『時光機』跟『隨意門』正在纏鬥,叮噹馬頭呀!兩位騎師施展出渾身解數⋯⋯卓子柔!潘頓!卓⋯⋯」在亢奮的旁述中,馬匹衝過終點。

卓子柔策騎的「時光機」,以馬鼻距離,僅負於潘頓座騎「隨意門」。

賽果確定之後,有人興高彩烈收彩金,有人垂頭氣餒哭馬喪。只有卓媽媽無感於勝負,因為女兒平安返過終點,就是她最豐厚的獎賞。

或者,卓媽媽的心意,亦是天下間母親的心意。孩子在人生的賽途上,贏還是輸從不要緊,只要他們平安回家,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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